林心小筑

从剑龙的鳍角来思考,生命诞生在这个世界有目的吗?

剑龙的鳍角有什么用?

剑龙,侏罗纪后期的一种巨兽,其背部的钻石状鳍角最引人注目。自1 9世纪7 0年代末在美国怀俄明州发现剑龙至今,有关它背部鳍角的作用一直是人们苦苦研究的焦点,大量推测不断见诸报端。一种观点认为,鳍角是用来搏斗或防御的,但这显然不正确,因为剑龙的鳍角与其身体的连接非常脆弱,不可能在激烈的搏斗中发挥作用。另一种观点认为,就像雄鹿的鹿角和孔雀的尾巴一样,剑龙的鳍角可能会在交配游戏中起到某种作用。拥有最漂亮鳍角的帅气雄剑龙妻妾成群,其余的则不得不打光棍。不幸的是,这种观点同样不成立,因为母剑龙也有鳍角。

我最喜欢的一种观点是,剑龙的鳍角就像发电冷却塔的散热片一样,是用来传热的。凉爽的清晨,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鳍角帮助剑龙迅速升高体温。中午,特别是当剑龙吃下的植物在胃中发酵消化时,鳍角就帮它释放多余热量,是一种超级调温器。但可惜的是,现在这不再是一种令人青睐的解释了,因为最近的研究认为,剑龙的鳍角可能是同族成员间相互识别的方式。

不过,本文关心的不是恐龙,而是生物学家探究恐龙身体运作方式时采用的思维方式。他们在问:剑龙长鳍角的目的是什么?鳍角的最终用途是什么?是用来搏斗的吗?是用来吸引配偶的吗?是用来散热的吗?这些言辞是典型的“目的论”, 是关于事物的目的或目标的(亚里士多德称之为“最终原因”), 是已被物理学界决然抛弃了的。对于科学家来说,“星星是为了某物而存在”或“分子服务于一个终极目的”等都是无稽之谈。但当我们谈到生物时,我们很难摆脱这种观点:生物的生存是有目的和目标的,其进化方式也是为了达到这些目的和目标。

有人认为,这种挥之不去的目的论言辞暗示生物学不是一门真正的科学,而仅仅是观察和事实的汇总。伊曼努尔·康德声称,生物学研究必须从功能和最终原因的角度进行思考,并断言“永远不会再出现一位牛顿来解释小草的产生”。也就是说,有生命的东西不会像无生命体一样受制于自然定律,要用目的论来解释有机世界。

生命和机械一样吗?

现在,科学家不再从有机体角度进行思考,而是从机械角度进行思考。一旦你从机械角度思考,谈论目标和目的就真的没有什么意义了。当你看到一座时钟时,你想知道是什么让指针绕着钟面转动,而不是它转动的目的是什么——你想知道原因,而不是目的。机器有目的吗? 你可以说,眼睛的存在是为了看东西,时钟的存在是为了报时。但是,从神学角度谈论意图和目的是一回事,将其作为科学的一部分进行讨论则是另一回事。你可以按照柏拉图的路径谈论上帝创造宇宙的意图,但是,这真的不是科学的一部分。然而,想摆脱最终原因的思维模式,把有机体看作物理世界的其他东西来研究是非常困难的。

在某种痴迷于生命历史的氛围中,查尔斯· 达尔文提出了自然选择理论。他通过解释为何有机体如此适应自己周围的环境,解决了个体最终起因的问题。目的论的说法之所以合适,是因为类似眼睛和手这些器官的特征虽然不是设计出来的,却很像是设计过的。眼睛像望远镜,剑龙的鳍角像你见到的冷却塔的散热片。

因此,我们可以问目的是什么。当然,剑龙的问题不是达尔文提出的,在《物种起源》出版时,剑龙还沉睡在美国西部的岩石中未被发现。

自然选择解释了在没有设计师或特定目的的情况下,生物那些看似设计过的特征是如何产生的。这无须任何最终原因。有机体为了生存,或者更准确地说为了繁衍而斗争,其中一些有机体会生存和繁殖下去,另一些则不会。由于有机体种群繁多,而新的种群不断产生,因此,一般来说,生存下来的种群与没有生存下来的有所不同,其不同在于那些会使它们取得更大成功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点滴的不同使其发生适应性的变化,即貌似设计过的特征的形成。这不需要上帝——即使上帝存在且近在咫尺也不需要,也不需要任何活力,只需要按良好的模式机械运行普通而古老的定律。目的论的隐喻只是一个隐喻,在其背后的是非常简单的机械解释。

至此,目的论问题的一面,即为什么有机体会很好地适应自己的环境,得到了解答。但是还有另一面,即生命本身是否有一些总体趋势和总体发展进程?促进人类发展的进程又是怎样的?达尔文的确相信自然界有某种进程,在维多利亚时代,人们称之为“单孢体到人的进程”。

查尔斯·达尔文是一位研究“小草”的“牛顿”。他在进化是否有方向的问题上绞尽脑汁,但从未真正得出一个确定的答案。他最后说,进化是自然发生的,因为总体来说每一代都比前一代好。达尔文写道:“看看每个人各自器官的不同和特殊性(这也包括大脑因智力目的而进行的升级),以成人作为其构造的最佳标准,那么显然是自然选择造成了这种最佳标准的实现。”达尔文从来没有真正考虑的一个事实是:脑子大并不一定是通向进化成功的途径。达尔文之后的美国古生物学家杰克·塞普科斯基有句不朽名言:“我认为智力只是让四足动物得以生存下来的多种适应性中的一种。我认为,在兽群中,快跑的同时蠢得像狗屎,也是一种适应生存的良好方式。”

生命的进化是否有终点?

达尔文或许已经一劳永逸地解决了生物学中的目的论问题,但他的解决方案并没有立刻获得成功。多数人真的不明白自然选择,坦率地说,大多数人也不为“生命的进化是否有终点”而感到困扰。新柏拉图主义者乐于相信基督教对达尔文生命观的解释:上帝使进化发展并最终产生人类。基督徒也可以同时信仰耶稣和进化论。亨利·沃德·比彻是一位颇具感召力的牧师,他说:“是谁设计了这台强大机器,创造了物质,赋予这台机器规则,并为地球带来无限果实的趋势?又是谁把这一切锻造成一个完美的系统?批量设计比零散设计更加宏伟。”

基督徒可以用柏拉图的框架来解释进化,然后得出神圣造物主的目的。与此同时,一些生物学家复活了亚里士多德关于活力将生物推向其最终目标的观点。

当今科学家非常肯定的是,就单个生物体而言,目的论问题已经被搞定。达尔文真的是正确的,无须涉及最终原因,自然选择就可以解释有机体貌似被设计过的性质。另一方面,山川、河流和星星与自然选择无关,它们不是被设计好的。这就是为什么目的论的说法不合适,为什么盖亚假说会受到如此多的批评。总之,这就是为什么生物学跟物理学和化学一样,也是一门科学。它面对各种不同的现象,所以给出各种不同的解释也是合理的。但说到历史目的论,即进化本身是否有方向以及是否有一个渐进的方向,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关于这个问题,我不能说已经有了一个满意的答案,也不能说将来会有。目前对明显的进化历程,一种流行的解释就是生物军备竞赛。经过自然选择,猎物跑得越来越快,那么捕食者的跑动速度也随之变快。这就好比军备竞赛,最终电子技术和计算机变得异常重要,谁在这方面做得最好谁就是胜利者。英国进化生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认为,人类拥有最大的自带计算机,这就是我们期望的自然选择的结果。但我们并不能明显地看出生物军备竞赛会产生人类——那些身体虚弱而精神强大的杂食性灵长类动物。猎物和捕食者的同步进化也不是普遍的。是否有一种更科学的、亚里士多德式的成熟目的论连同活力概念重新出现呢?没有什么合乎逻辑的理由说这是不可能的。2 0 0年前,人们还嘲笑量子力学,因为它违背了各种常识性思维。但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量子力学的提出是因为它填补了一大块解释不了的空白,让生物学回归目的和目标的想法不是基于与科学的广泛接触,而是一种哲学的浮光掠影。量子力学是怪异的,但有用,而目的论却不鼓励这种胡思乱想。

那么,剑龙为什么存在?我们可以像优秀的达尔文学家那样,问问它背上的鳍角有什么适应性的功能。但这种怪兽本身为什么存在?不为什么,它就是它,一种神秘的食草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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