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油灯望着我的呼吸，母亲把我搂在怀里
笑的时候，流着流水
蚊子一直没有叮到我
树阴下面，三姐
用手拍我的肚子
用嘴吹我的额头
北京时间零点整，我睡了
还不会做梦
偶尔哭几声
院子里的狗，叫几声
2
坐在木车上保护香喷喷的烤红薯
谁也不和我抢
红薯凉了
喜欢下雪但不喜欢冬天，冬天冷
和伙伴们一起跑在雪地上，开心
北京时间零点整
一翻身没有摸到母亲
床瞬间可怕
黑迅速宽广
3
通往小学的路上我走得最快
那些肮脏的小子被我落下
油漆脱落的黑板上
有几个字怎么也看不清了
他们在欣赏自己的花衣服
我什么都没有
两只手插进裤袋里
撅嘴吹响了口哨
北京时间零点整，小屋里
火焰中的灯草真好看
像鱼圆睁的眼睛
什么也没干，浪费很多油
4
我和父亲差不多高了，拦住他比个儿
踮起脚尖，嘿嘿狂乐
终于胜利了
父亲老了，一直矮下去
坐在河边看着水面上的白鹅闪烁
上课铃响了
班主任把我送回家
一屋子的亲人，对着我骂
北京时间零点整，如此沉静
我躺在外省的一间棉花房里想家
春天，我回家了
父母健康，庄稼旺盛
5
那是白天的事情
她们在秋天纷飞的黄叶中起舞
黄昏笼罩大地时
我看着她们发愣，不肯走开
提着教科书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一帮的朋友，乱哄哄
排着队，密密匝匝
我们聚集，然后散开
北京时间零点整，失眠了
穿黄毛衣的女孩
昨天和我一起吃了顿晚饭
6
胡子几天不剃就像父亲了
往事，野草一般
只能任时光收割
抓不住的水，留不住的过去
黑外套穿在她的身上，那么多纽扣
像我们丰收的爱情
夏天，雨很大
她带我走进她的屋子，并住下
北京时间零点整，我还能想你
想这苍茫一世，何去何从
我们将怎样度过黑夜
又将流落到哪里，了此残生